对“事业报国”有如火焰般的热情
——韩华集团创始人 玄岩金锺喜先生

本文译自在韩国《朝鲜周刊》上连载的“创造经营的挑战者——韩华集团创始人玄岩金锺喜先生”的文章。

“火药诚实又正直，因为火药一定会爆炸，火药务必要在指定的场所按规定的时间爆炸。制造火药时，应以经营者为中心，管理者、技术员、技能人员等全体工作者如火药般诚实正直地工作。因此，负责火药业务的领导必须怀着爆发式的热情并具备以人为本的领导力。”素有“金炸药（Dynamite Kim）”之称的玄岩金锺喜先生是韩国第一位实现炸药国产化的企业家。

他总是强调“火药的诚实性”，因为包括本身在内，他的理想型经营者与火药的特质非常相似。充满领袖气质的金锺喜先生，从创业初期就开始坚守了信誉、正直、道义的基本原则。作为忠实的圣公会信徒，树立了重视自律和责任的企业风气。他的正道经营在上世纪60年代从火药扩大到石化、机械、能源领域，到上世纪70年代，发展至服务业，走上了业务多元化的道路，并逐步形成了奠定集团经营基础的根基。

以爆发式的热情！

金锺喜先生出生于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加剧的1922年11月12日，忠清南道天安人。他在稷山公立普通学校和成欢公立寻常小学校放飞了让自己走向更大世界的梦想。并在1937年还前往首尔著名学府——京畿公立商业学校深造，可见他强烈的求知欲望和热情。当时，京畿公立商业学校简称“道商”。

1940年11月的某一天，当时金锺喜先生在道商就读四年级，放学后，在黑乎乎的锺路区孝子洞走下来时，即如今的景福高中旁边的小巷目睹了打群架事件。打群架的是道商4年级橄榄球社的日本学生4名和朝鲜学生3名。金锺喜先生眼见朝鲜学生处于劣势，被打得狼狈不堪，瞬间义愤填膺，毫不犹豫地挥出了拳头，帮助朝鲜学生对日本学生拳打脚踢，狠狠地暴打了一顿。

不一会儿，巡警跑来把8名学生带至派出所，当天晚上再送到学校接受调查后很晚才回了家。第二天，校长室从一早开始弥漫着沉重的气氛，老师们在讨论昨晚打群架的8名学生的处罚问题。金锺喜先生的行为可以说是朝鲜学生长期受压迫的愤怒爆发出来的结果。那时，朝鲜学生虽对日本殖民政策心里不服气，但不得不默默忍受难言的痛苦。

道商表面上提倡内鲜一体（内，指日本本土），招生时日本学生和朝鲜学生各收一半，但老师几乎都是日本人，对朝鲜学生公然强行实施皇国臣民化教育。而皇国臣民化教育反而唤醒了朝鲜学生的民族觉悟，刺激了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反感情绪。道商从很早就有了“忠南会”，是由来自忠清南道的学生组成的团体。成立宗旨为增进忠清南道出身学生的友谊，但他们所谈论的主要是关于朝鲜民族未来的问题。金锺喜先生从二年级第一学期开始参加了忠南会。

“大韩民国驻中国临时政府现在是否还在活动？活跃在满洲的马贼队是否是朝鲜独立军？日本帝国主义的朝鲜民族灭杀政策是否持续下去，最终使朝鲜民族无法实现国家独立，永远隶属于日本？”

长辈们的激烈讨论深深吸引了金锺喜先生。他每当参加聚会时，心中萌生了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不管金锺喜先生是不是忠南会的会员，一旦看到朝鲜学生遭日本学生殴打，他绝不会视而不见的。

金锺喜先生被送到派出所后，才知晓了他们打群架的原因。走在后面的日本学生互相吵闹时，手上的橄榄球不小心滑落掉在地上，滚到朝鲜学生前面，一名朝鲜学生无意用脚碰了一下球，日本学生看到后对此感到不满，逼朝鲜学生道歉。就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争吵。从派出所送到学校后，训导主任问了金锺喜先生。

“金锺喜，是你先打的吗？”

“我到那里时，他们正在打架。”

“那你是因为劝架而打起来的吗？”

“不是！我看到他们4对3打架，觉得很卑鄙，所以我也一起打了。”

“那你不就是个大坏蛋吗？看到朋友打架，应该劝架才行，因为4对3，跑去3那里一起打，真的无法原谅你！”

“帮助弱者是应当的。”

“如果日本学生是3个，朝鲜学生是4个，你还会帮那3个日本学生吗？”

金锺喜先生只是咬紧了嘴唇。其实吵架在学生之间频频发生，但问题的严重性在于此次群架是在日本学生和朝鲜学生之间发生的。日本校长对打群架的8名学生都作出了晴天霹雳般的处分——退学。

他只好离开了有4年交情的学校。幸好得到堂叔父金奉瑞先生的帮助，转入元山公立商业学校四年级，并于1941年12月顺利毕业。金锺喜先生在二十岁那年，来到首尔之后，拜访了堂叔父金奉瑞先生。

“你来得正好。听说你毕业后，我就一直等你来。你的工作已经找好了。”

“我想继续上学读书。”

“读书本来就没完没了，你也该考虑现实情况啊，不是吗？”

“我打算要去日本，已经写信给哥哥了。”

“日本？现在战争都快结束了，时局闹得乌烟瘴气，你还想在这个时候去日本？在日本的人也要该回国的时候，你竟然想出国，不要再胡说了！在日本的朝鲜学生被逼着去当学生兵呢！”

“……”

“像你哥一样，工作后也会有机会继续读书。你就乖乖听我的话！明天就去京畿道警察部找小池警部！”

“小池警部？”

“他非常夸奖你，说你以后会成为大人物。这次也是小池警部给你找工作的。”

金锺喜先生听完后，心乱如麻。小池鹤一一直都很照顾金锺喜先生，曾经还让他住在自己在元山警察署的官邸。而这次又帮他找工作，金锺喜先生在脑海里忽然闪过会被这一命中注定的缘分牵绊的念头。对他来说，小池也是，堂叔父也是，都是要见一次面问候的人。第二天，他来到了京畿道警察部保安课长室。小池高兴地迎接了金锺喜先生。

“恭喜你毕业！毕业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你现在踏上了社会，要更加奋发图强。”

“我会努力的。”

“你也知道你的工作已经找好了。我今天会给公司打电话，明天早上早点儿到公司，听从指示。”

“我只知道那家公司是卖火药的……”

“去年12月成立的朝鲜火药共贩公司。虽然成立不到一个月，但是由4家朝鲜著名的火药制造公司和2家火药销售公司合并成立的，不仅规模大，发展前景也很好。”

“警部先生，可我对火药领域一无所知，这怎么行呢？”

“火药是技工在做，但采购火药原料、控制生产和管理销售是办公室人员在做的。你是在那个公司的采购部门做采购助理。”小池已经把金锺喜先生要工作的部门都定好了，金锺喜先生对他的过度照顾十分感到困惑。其实，金锺喜先生在拜访小池前，只想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委婉地拒绝这份工作的。金锺喜先生离开保安课长室的时候，心情很沉重、很郁闷。

‘在那个公司工作，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去日本。现在时间还不急，用不着拒绝堂叔父和小池警部的好意，惹得他们不愉快。’

朝鲜火药共贩是根据日本为建立强有力的战时经济体系而实施的《企业整备令》而在1941年合并成立的公司，拥有强大的权利。与已在六个月前成立的日本火药共贩株式会社一样，共贩公司以全部购买的方式收购在朝鲜境内由多家火药厂制造的产品，决定销售价格后，供应给需求方。不仅如此，还采取火药生产配额制，负责统一采购和供应各火药厂所需的原材料。

金锺喜先生在朝鲜火药共贩工作了三个月，但对火药完全不感兴趣。他的起薪是50韩元，去年12月道商毕业后在朝鲜殖产银行任职的朋友的月薪为45韩元。火药行业原本就是处理危险物品的特殊行业，即便是管理人员，工资待遇比其他行业好很多。

当时公司还未形成完整的业务体系。火药共贩有取缔役 社长（董事长）1名、常务取缔役（常务董事）2名和取缔役（董事）3名，共有6名董事，由于他们所属公司不同，自然存在利害冲突。而且工作人员也是从各家公司派来的，工作时常不合拍。

在近50名管理人员中，日本人占绝大多数，朝鲜人有早稻田大学毕业、任总务部管理课仓库系长（主任）的金凤秀，以及普通职员金锺喜先生、闵泳晚和金德成等人，而20多名劳务人员全都是朝鲜人。在他们当中，刚刚步入火药行业的新人只有金锺喜先生。他不属于任何一家公司，因此在公司内部没有伙伴，孤单一人。而他有时被认为“朝鲜窒素火药”出身，因为他是“朝鲜窒素火药”的宫本社长特别聘用的。

宫本社长之所以雇佣他，当然是小池请托的。根据《枪炮和火药类取缔令》，从原材料采购到成品销售等所有环节必须一一向警察当局报备，接受当局的监管。正因如此，宫本不能不理会负责管辖的京畿道警察部小池的请求。

那时，很多报社连日在主要版面报道日军的捷报。日本帝国偷袭珍珠港后，初战告捷，先声夺人。日军还乘胜追击，掌握战争主导权，并在开战后六个月的五月，已占领了菲律宾、马来西亚、缅甸和印度尼西亚等地。从六月开始，随着火药制造公司的生产配额有了极大提高，董事之间的矛盾也开始逐渐消失。而与火药结下不解之缘的金锺喜先生认真工作、熟悉业务的结果，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在公司站稳了脚步。金锺喜先生也开始深深地认识到火药产业的重要性。

1945年8月15日终于迎来抗战胜利，实现祖国光复。当时，金锺喜先生结合主观和客观因素，上任了火药共贩自治委员会委员长。首先为了防止火药等危险物品在乱局中外泄并导致事故发生，向火药共贩公司下属各火药库管理负责人传达了严格做好管理工作的指示。然而，当时火药共贩自治委员会所能管辖的地区仅限于“三八线”以南地区，因为以北地区已经由苏军抢先美军进驻平壤，掌握了军政大权。

从九月中旬开始，离开祖国的海外同胞纷纷回国，而住在朝鲜的日本人也开始赶紧准备回自己的国家。火药共贩的日本员工也开始急忙收拾行李的有一天，金锺喜先生被叫去社长室。弥漫在社长室的沉重气氛让他感到紧张。包括宫本社长在内，木村首席常务、铃木营业担当常务、上野总务担当、松室采购担当、吉田生产担当取缔役等6名全体董事在桌前正襟危坐。

“金系长，请坐！”宫本请金锺喜先生坐为他留下来的上座。

“不，我坐那里就好。”

金锺喜先生拒绝上座，要去坐最末位。

“今天这里就是金系长的位置。快到这边来坐。”

“不用了，谢谢。”

“我们现在要把朝鲜火药共贩的业务交给金系长。”

“业务交接？”一头雾水的金锺喜先生只好勉强坐上宫本留给他的位置，同时看了一下董事们的表情。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激动。宫本把桌上厚厚的一叠文件拖过来后，接着说：

“金系长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要回国，所以我们讨论了火药共贩业务的处理问题，并一致决定把公司的所有业务全部交给金锺喜系长。”

“你们离开以后，公司业务反正都得自治委员会接管，不是吗？”

“我们也想过自治委员会，不过我们董事会决定不承认由你们随意组成的自治委员会。”

“那把业务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我们希望你能以火药共贩的职员身份交接业务，而不是自治委员会的委员长。”

“职员跟委员长，有差吗？不管如何，两个都是一样的金锺喜！”

“那可不一样。自治委员会只是一个没有法律依据且随意组成的团体，自治委员会可随时被解散，这样委员长资格也会自动失效。所以董事会决定，就在今天把金系长任命为火药共贩的经理，同时把公司业务交接给你。”

直到目前，火药共贩没有经理这个制度，但株式会社的董事会在公司业务执行方面有权任命或免职经理。

“目前朝鲜虽由美国掌握军政大权，但只要现行法律继续生效，朝鲜火药共贩董事会的决定绝对正当合法。希望你能尊重并听从董事会的决定。”

‘不管是谁，火药共贩的业务总是要有人来接管，不是吗？那么也不必拒绝以合理的方式交接业务的董事会的建议了。’

金锺喜先生看完重要交接文件清单和董事会会议记录后，在宫本提交的各个文件上签名并盖了章。朝鲜员工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把火药共贩业务交接给金锺喜先生的董事会决定。日本员工与董事们最终于1945年9月23日全部回国，从9月24日起，公司改为由金锺喜经理领导的朝鲜火药共贩株式会社新体制。

光复（脱离日本殖民统治）以后，朝鲜火药共贩归属于美军政厅，但实际上是由金锺喜先生以经理身份负责管理遍布“三八线”以南地区的火药库31处以及韩国唯一的火药公司。他作为朝鲜火药共贩的经营人，面向美军政厅等单位开拓了销路。此外，二战结束后，为复苏韩国经济并实现经济自立，他致力于将火药价格保持在光复前水平。

‘美军若要开辟军用道路、构筑阵地，炸药绝对必不可少。’

金锺喜先生认为火药共贩所存放的火药可以卖给美军，包括炸药3.7吨、黑火药0.4吨、导火索49公里等。其实，炸药3.7吨绝对不是少量。黑火药以后卖给矿产公司也可以，先把炸药按火药共贩公示价卖给美军的话，就能好好赚一番，但问题是销路被堵住了。

‘要不要直接找美军司令部谈？可是要会说英语呀！英语就找翻译官好了，可如果他们听完后不给钱反而征发的话怎么办？说真的，炸药存放着不用也不会成为个人所有，干脆交给他们，还能脱得了关系，这不就更好吗？’

金锺喜先生左思右想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直接前往了龙山美军司令部。他迈开大步走向在正门值班的宪兵。

“You know dynamite? （你知道炸药吗？）”

金锺喜先生绞尽脑汁，动用了所有在学校学到的英文单词。

“I have dynamite? （我有炸药？）”

宪兵似乎没有听懂。

“You don’t know dynamite? （你不知道什么是炸药？）砰！砰！”

他用嘴发出炸药爆炸的声音，挥手作爆炸的手势后，宪兵终于听懂了。

“Oh, I see, dynamite. （啊! 炸药，我懂了。）”

“Yes! Dynamite, I have dynamite many many…….（是的，炸药，我有很多很多炸药。）”

“You mean you have dynamite? （你说你有炸药？）”

“Yes, yes! （是的，是的！）”

突然间，宪兵神色慌张地拿出枪往后退，叫出卫兵室的黑人宪兵后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黑人宪兵也拿着枪走到金锺喜先生面前后开始要搜身。

“Have no, hane no…….（没有，没有）”金锺喜先生一直喊着“have no（没有）”并用力挥手表示身上没有带炸药。可是黑人宪兵蛮不讲理地彻底搜完金锺喜先生的身体之后，说着什么话把枪头指向他，并挥手叫他往前走。黑人宪兵让金锺喜先生走在前面后抵达的地方是司令部宪兵队的办公室。听完黑人宪兵的报告后，军官走近金锺喜先生问了问题。问题是两个人语言不通。

30分钟后，翻译官到了。他是山田兆治，日裔二代。金锺喜先生有条不紊地说明了来意和火药共贩公司。再过一个小时后，金锺喜先生被领到司令部的军需参谋室。军需参谋室的军官一见面就说想知道火药库的库存量。

金锺喜先生回答说可随时让将军参观火药库，而没想到美军那么快就采取行动。第二天，火药共贩办公室前面突然停了一辆美军吉普车。

“哈罗！哈罗！”

金锺喜先生和从吉普车下车的每位美军行握手礼，而不知情的火药共贩员工则一头雾水，呆呆地站着看这一奇特的场面。从吉普车下车的美军是昨天见面的军需参谋室军官和山田兆治，还有其他一名军官。在经理室给金锺喜先生介绍的另外一名军官是名叫“史密斯”的工兵部队大尉。金锺喜先生简单介绍火药共贩所掌管的业务后，马上带他们参观了弘济洞火药库和碌磻洞火药库。史密斯大尉不愧是工兵部队军官，仔细看完炸药和导火索存放的状态后，点头连声说“非常好！非常好！”。

“地方的火药库大概想在什么时候去看？”

金锺喜先生用日语问问题，山田兆治再用英语问军需参谋室军官，等他回答后，山田兆治再翻给金锺喜先生，这就是他们的对话方式。

“军官说今天去的两个火药库的火药存放状态良好，而且实际库存和告诉我们的库存数量一致，所以我们就相信你，地方的火药库就不用去看了。”

“负责火药业务的人必须像火药一样正直、准确。如果火药不在该爆炸的地方爆炸，或在不该爆炸的地方爆炸，其后果则不堪设想。为了让火药在该爆炸的地方爆炸，负责火药业务的人必须要正直、准确。”

山田兆治翻成英语后，两名军官点头表示了赞同。

“帮我问一下何时要买炸药。”

“再等一会儿吧，我们会联系你们。”

“我们现在连工资都发不下去。”

“马上会有好消息的，请你彻底管理好全国的火药库。”

在喜讯即将来临的期待中，1945年10月进入尾声，迎来了11月。11月2日，军政厅制定颁布了美军政法令第21号《法律诸命令的存续》，是关于在实施军政之前实行的所有法令除非根据新军政法令废除，否则依然具有法律效力的内容。因为即使是恶法，为防止社会混乱，不得不先树立法律秩序后，再循序渐进且选择性地修改或废除法令。美军政当局宣布旧法依然具有法律效力后，不用说朝鲜火药共贩株式会社作为公司法人依据商法受到法律保护，金锺喜先生也能以法律上规定的合法经理身份推进公司业务。

装在苹果箱子里的工资1万韩元

美军看完火药库后过一个星期的11月5日，史密斯大尉和山田兆治抱着一个大大的C口粮箱子来到火药共贩的经理室。

“员工工资！”

山田兆治把C口粮箱子推到金锺喜前面后说道。

“火药共贩所拥有的火药处理问题以后再说，我们决定先由美军支付你们公司员工的工资。”

“你们知道我们公司员工的工资是多少吗？”

“不知道，所以先拿来了1万韩元。”通货膨胀再严重，1万韩元可是很大数额。光复以后，虽然一抖大米仅在一两个月内从以前的5韩元翻了一番，但员工的平均工资也只不过是40韩元，相比之下1万韩元可是一笔巨款。

金锺喜经理在员工之间的声望提升是理所当然的。金锺喜给各地方的营业所所长发了拖欠的工资。而在11月，除了工资以外，再给全体员工发了工资的50%，作为物价补贴。12月6日，军政厅颁布法令第33号，全部回收了自9月25日起冻结的日本人财产。与此同时，军政厅在依法自动归属管财局的日本人财产中，直到归属财产处理方针出台之前，允许所有产业设施在工业局的监管之下持续开展业务活动。

然而，火药共贩以处理爆炸物的单位为由，应接受美军司令部的监督。火药共贩继在11月中旬向美军供应弘济洞火药库的炸药之后，12月对碌磻洞火药库的一部分炸药进行了出库，地方营业所也在获得美军批准的条件下，限制性地从仓库取出该地区矿山所需的最小限度的火药类。

金锺喜先生一想到今后将要面临的问题，就感到焦躁不安。现在一点一点地从火药库取出火药，还能为火药共贩撑门面，以后若用尽火药，火药共贩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架子。

火药共贩的未来固然重要，但他认为更重要的是本国火药行业的发展。为了国家，应尽快恢复火药生产。首先为了解朝鲜油脂仁川火药厂的情况，与生产负责人闵泳晚前往了仁川。仁川火药厂有好几个在日本技工手下工作的学徒工。金锺喜先生认为由于韩国人过目不忘、学习能力强，所以只要能解决原材料问题，可能会比预期的更容易制造出火药。

然而，金锺喜先生的这一期望在进入仁川火药厂之后彻底被打破。几天前爆炸的雷化车间支离破碎，残骸遍地。而且因那起爆炸事故，工厂自治委员会的所有干部也身亡了。那些自治委员会的干部们就是在硝化车间或捏合车间等主要生产领域从学徒工开始一直工作的熟练工，令人惋惜。

从仁川回来的金锺喜先生的心情如铅块般沉重。日本人曾经得意洋洋地说过仅靠朝鲜人的力量难以生产火药，他还觉得当时日本人可能不是因为瞧不起朝鲜而胡说的。那些已故工人在进入三个月以上停止作业的雷化车间时，没有遵守地板要洒水的最基本的注意事项。看来，和他们一起生产火药的想法或许根本无法实现也说不定。

尽管如此，他有一个信念。火药本来就不是任何人都能制造的，也不是随便什么地方就能保管的。制造火药，必须要有执照；火药仓库，必须符合《火药类取缔法实施令》，必须满足实施规定中所规定的条件。火药共贩的火药库存一旦见底，美军应该要从本国带来所需的火药。那时，美军只好要利用火药共贩的人员和设施。因为火药共贩是唯一一家公司负责掌管遍布南韩各地的31处火药库。如此一来，随意玩弄火药共贩的美军虽抬高了火药供应价格，但金锺喜先生以比其更低的价格向韩国产业现场供应了火药。当时，一条麦芽糖卖50分，而比麦芽糖条更粗的火药才30分而已。

韩华集团创始人玄岩金锺喜先生的故事将在《6月韩华新闻消息》继续。